1954年2月,华北一家干休所里还残留着冬天的湿冷。47岁的肖新槐坐在病房窗口,看着院子里枯树抽出新芽。护士递来药时,他苦笑一句:“枪林弹雨没要命,这小恙倒把人折腾得不轻。”他确实累了。三十年征战留下的旧伤股票配资在线公司,让这位久经沙场的“老班底”被迫脱下军装,获准休养。
湘南起义是他戎马生涯的起点。1928年1月,朱德在酃县打出“工农革命军”旗号,19岁的肖新槐跟着参了军。几个月后,辗转井冈山。他臂膀有力,个子不高却动作麻利,是著名的突击手。一次深夜突袭黄洋界哨卡,他第一个翻过铁丝网,硬生生拖回两挺机枪。朱德拍着他的肩膀说:“小肖,有股子猛劲!”从此,部队里给他起了个外号——“井冈小钢炮”。

1934年暮秋,中央红军踏上湘江。那场血与火的阻击,许多人永别雪峰岭。肖新槐带领一个营守住新圩渡口,腿部中弹后仍抱起轻机枪压制火力。隆隆炮声中,他把十几名负伤战士推上渡船,自己最后才泅水过江。嘉奖令上写着:勇敢顽强,堪为表率。从那时起,他的名字第一次被军委高层记住。
全面抗战爆发后,他被调入八路军一二九师,先在冀南破袭铁路,后又转战太行。埋地雷、炸碉堡、夜袭炮楼——点子多、胆子大,队里干脆喊他“肖诸葛”。到1941年百团大战结束,所部先后拔掉敌据点八十余处,毙伤日伪军逾万。日军宪兵队给他贴出“一级讨伐名单”,价码是五千大洋,可惜一直没人能领赏。
抗战胜利后,他随部改编为晋冀鲁豫野战军某纵队。清风店一役,肖新槐利用夜幕渗透,主攻营冲进城垣与守敌短兵相接,半夜挑灯俘虏两千余。平津战役时,他让火炮前推五百米,炮兵连夜拆窗户打穿国民党守军指挥所,北平城头白旗漫天。累计歼敌两万五千余人,战报送到中原军区,批注:“战法老辣,动作凌厉。”

1950年10月,志愿军入朝。第66军抵鸭绿江时,气温骤降到零下二十度,官兵却仅有单军装。有人嘀咕:“这仗怎么打?”肖新槐把大衣裹在伤员身上,扯着破嗓门说:“枪响了还怕冷?冲!”第一次战役,66军在云山一线配合38军侧击美24师,堵死公路三天。随后数度阻击“联合国军”反扑,半年斩获一万余敌军。彭德怀打回电报:“66军作战勇猛,屡创佳绩,可喜可贺!”
身经百战,却从不以功自傲。1951年凯旋,他申请回湖南宜章养病。地方政府原打算派一个警卫排保护,他摆手拒绝:“老乡看着我就行,别给国家添负担。”日用配给也低于定额,亲友送来腊肉,他转身分给乡亲。县长杜清华携两瓶自酿米酒、半扇土猪上门,他连声推让。杜清华急得红脸:“这可是全县的一点敬意!”才勉强收下。
同乡中有几位当年失散的老红军,想托他出面替自己“认领”资格,好领补助。肖新槐沉吟片刻,说道:“组织纪律不能破。我能写证明,但要走程序,别逼兄弟违反规矩。”这句话让几位战友脸上挂不住,却也信服地点头。自此,“肖诸葛”在村里成了清正的代名词。

1955年3月,他在山西省军区司令员任上因旧伤复发再次请辞。免职电报下达,随即归乡休养。那年夏天,中央军委着手拟定首次授衔名单。办公室一番汇总后,交到元帅们案头。朱德翻了几页,眉头突地紧锁。名单里没有肖新槐。第二天清晨,他径直去找彭德怀和陈毅。
“老彭,老肖的名字怎么掉了?”朱德把名单往桌上一放。彭德怀扫一眼皱眉:“免职不是退伍,他还是军籍,功劳摆在那。”陈毅扶了扶眼镜,语速很快:“身体不好可以休养,将星不能漏。”三人商议,一致认为必须补上。随后,朱德拿着补充说明去见毛主席。简单寒暄后,朱德说:“主席,老肖从井冈山跟到今天,一路披荆斩棘。如果因为身体原因漏授,感情上过不去,政策上也说不过去。”毛主席沉思片刻,点头:“应授中将,立刻补列。”

8月,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次授衔大会在中南海怀仁堂举行。肖新槐拄着拐杖,胸前佩戴八一勋章、独立自由勋章、解放勋章,神情依旧寡言。典礼结束,他悄悄把中将肩章塞进皮包,问身边工作人员:“我能早点回湖南吗?家里稻谷要收了。”这句平实话,把身旁参谋逗得直笑。
次年,他正式离开领导岗位,赴湖北武汉军事学院短暂授课,又回乡颐养。村头酒肆隔三差五坐满闻讯而来的年轻兵,听他讲“夜袭阳明堡”“云山阻击”的细节。有人问:“将军,这些荣誉最值钱的是哪一件?”他把那副旧望远镜递过来:“红军时期缴获的,陪了我一辈子,其他都能放下。”
1980年10月5日,肖新槐因病于长沙逝世,终年71岁。治丧通知中列出他的生平功绩,堆满一页纸。送行队伍里,出现了当年几位求他“认领”的老战友,他们拄着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有人低声念叨:“党没忘,人更不会忘。”短短一句,道出了这位老将军跌宕一生的分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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